第61节(1 / 3)
“你……是犬妖。”延维帝君缓缓说道,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,“你寻老朽,所为何事?”
告诉他!犬妖精神为之一振。
梦中的犬妖毫不犹豫:“我已忘了。”
延维帝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:“忘了?那你为何留在萧陵山?不是为了等老朽?”
梦中的犬妖没有回答,脑袋微微垂下去,满是疤痕的脸上透出一层可疑的红晕。
犬妖只觉一阵极度的失望,不可理喻,难以理解,为什么?为什么!
延维帝君沉声道:“老朽的弟子身世多舛,脾气古怪,莫看她时常满嘴胡话,其实脆得很,你……望你谨慎。”
此话分明别有所指,是不露痕迹的警示,可是在梦中的犬妖听来,更像长辈的托付。
他抬起眼,目光清亮,里面写满了堂堂正正的心甘情愿。
“我愿意做她的眼睛。”他低声说。
在这最荒诞的时刻,犬妖却头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。
他有了一定要达成的目的,纵有千难万险,百折不挠,无可后退,什么困难险阻他都会撑过去。
是他,真的是自己。
把他揉碎了扯烂了,从里面挑出最纯善最天真最有感情的部分,才能拼凑出眼前梦里的犬妖,无忧无虑,勇往直前,一往情深。
他眼里藏着情海,痴意似火绽放,要在这莫测命运中深深刻下一刀。
犬妖定定看着这一幕,压抑在胸膛里那些暴烈的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身体。
耻辱,不解,愤怒,不屑,决绝……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,情痴情怨从来都毫无意义,他怎能沾上这些浅薄无聊的毒?怎能就这样掉进去?
光明渐渐消散,无边无际的黑暗又要袭来,一层层可怕的寒意又要缠住他,还有那双柔软的胳膊,缠着他拖着他,要把他摁死在这片黑暗里。
不能留在这里,他必须离开,一定要离开!
犬妖骤然醒过来,天色已然大亮,他满身冷汗,湿透中衣。
直到晨风拂过身体,带来阵阵凉意,他才第二次惊醒一般,用力按住突突乱跳的额角。
是一场梦?不,更像是一段真正存在过的经历,不知尘封何处,突然在梦中向他显露峥嵘。
梦里的他只能做个忘记前缘的无形旁观者,眼睁睁看着故事走向最荒谬的发展。
——可现实的你,不也一样纵容到荒谬的地步?
心里那强悍冷酷的声音回荡起来,震得犬妖浑身发冷。
他在客栈床榻上僵坐良久,窗外不时传来凡人叫卖东西的吆喝声,吵闹不堪,他终于决绝起身——不该留在这里,他要马上离开。
犬妖绑好长发,正要推门而出,冷不丁有一粒小石子砸在了木窗上,“咚”一声响。
“犬妖。”肃霜的声音细细从楼下传来,“辰时早过了,你还没起?犬妖?喂,没劲的犬妖?”
她一定是在洞天没等到他,自己偷偷跑下山了。
犬妖停住脚步,思忖片刻,反身推开木窗,果然肃霜在客栈楼下站着,手里掂着好几颗小石子儿。
“上来吧。”
他没有多说,只将木窗大开,下一刻肃霜果然轻飘飘钻了进来。
犬妖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,还未开口,肃霜已先叹了口气:“你是刚起?该不会昨晚也做噩梦了吧?”
什么叫“也”?
犬妖立即转头望向她,忽然觉得今天的她似乎有哪里与平日不同——嗯,又换了身衣裳,发髻也换了……
他的视线停在肃霜鼻梁上,那里多出一粒血红的小痣。
犬妖记得,最初在山道上问路的时候,她脸上挂着银流苏,同样的位置确实有一粒小痣,却是黑色的。后来从假太子手上把她救下,第二天再见,她就再也没挂过银流苏,那颗小黑痣也不见踪影,他原以为那只是一点小污垢。
然而在昨夜的梦里,肃霜鼻梁上那颗痣一直都在。
现在它又出现了,却成了血红色。
“什么噩梦?”犬妖立即问道。
或许因为昨天一同逛了村落,肃霜待他的态度分外亲和,全然没有之前的毛刺,灵敏地察觉到他话语里的一丝焦急,她便打趣他:“你急什么?是我做噩梦,又不是你。”
犬妖只道:“你说来听听。”
肃霜笑了笑:“也没什么,就是梦到假太子抓我的事,把我吓醒了。”
说着,她摸了摸眼皮,又喃喃道:“我真的遇过假太子?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……是你救了我,到底怎么回事?”
她之前就想问犬妖了,可一直没逮住机会,昨夜一场噩梦让她醒悟,自己眼睛坏掉多半与此事脱不开干系,索性找犬妖问个清楚。
……原来她是真不记得,不是假装忘记。
犬妖想了想,道:“听说你被他掳走,我顺着气味寻去一处荒地,山崖花园亭台楼阁都是幻象,连那些神官随扈也是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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